肃穆的猎人基地内,黑色旌旗在微微摆动,仿佛在为死者哀悼。
七具棺木整齐地摆放在大厅中央,每一具棺木前都立着一张遗像。银色的猎人徽章放在他们各自的遗像前,象征着生前的荣耀。
大厅里除了低声啜泣的家属还有前来吊唁的猎人,压抑的氛围笼罩了整个空间。
祁燃烬静静地看着那些遗像。
江源,精英队第四支队队长,死。
其余六人皆是。
每个人的死状都极为惨烈,江源更是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血肉碎片。
精英队的每一名成员,都拥有百里挑一的天赋,并且被注入大量资源培训,牺牲一人都算是大损失。
而她,是这次任务的指挥官。
这是她的失责。
她的眼眸暗了暗,垂下。
“愿猎人之魂归于烈焰,永不熄灭。”
——
葬礼仪式结束后,祁燃烬转身离开大厅,穿过长廊,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前。正准备推门而入时,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。
“祁燃烬!”
她停下脚步,回头。
夏歌站在不远处,目光复杂地看着她。她走上前来,似乎有话要说。
祁燃烬没什么耐心,也没说话,就推开门,侧身让开一条路。
夏歌微微抿唇,看了她一眼,随后走进了办公室。
门在身后关上。
祁燃烬靠在办公桌旁,双手抱臂,冷笑着道:“怎么,来看看你造成的后果?”
夏歌微微皱眉,但依旧坚定地开口:“……我——”
“别人或许不清楚,但我知道。”祁燃烬打断她的话,目光森冷地盯着她,“那张符纸,是你给那女孩的吧?”
“那种级别的符纸,世界上有几个?我想不认出都难。”
她嗤笑一声,语气讽刺:“你可真是送了我个大惊喜。”
夏歌没有反驳,默认了她的指控:“……我不是故意想害死他们。”
祁燃烬轻笑一声,眼底寒意更深:“没有?夏歌,你明知道纯血有多强大,你不可能没想过可能造成的后果。”
夏歌抿紧唇。
她当然想到了。可她还是做了。
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,许久后,夏歌才低声道:“……我确实冲动了。”
“害死那些猎人,我认。”
祁燃烬眯起眼,冷笑着讽刺道:“害我们队伍全员受伤,七人惨死,就这么轻飘飘一句‘认了’就完了?”
她语气愈发刻薄,眼底透着愠怒:“你们这些得权者,真是什么事都能轻易带过。”
夏歌脸色有些发白。
“祁……我——”她张了张口,喉咙有些干涩,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。
祁燃烬冷笑,继续道:“怎么,找不到借口了?还是说,你根本不觉得这些人的命值几个钱?”
夏歌皱眉,但终究没有反驳。
她确实没资格反驳。
祁燃烬看着她的沉默,眼神愈发冰冷:“……真是好命啊。生来就站在高处,所以从不需要做选择,也从不需要承担代价。犯错?认下。害死了七个人?认下。好像一句轻飘飘的‘认下’,就能洗清手上的血。”
她眯起眼,盯着夏歌,字字如刀:“夏歌,命是能靠‘认’就换回来的吗?”
夏歌的呼吸愈发加剧,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里。
然后,她听到祁燃烬继续开口道,这次语气虽平静,却更让她心痛得难以忍受。
“夏歌,你……”
“让,我,恶,心。”
这句话落下的瞬间,夏歌眼眶瞬间泛红,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。
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猛地抬头,声音陡然拔高:“祁燃烬!你……你会不会有些过分了?!”
她咬紧牙关,语气里压抑着难以言喻的愤怒和委屈:“我是害死他们了,我认!但他们以前是怎么对你的,你难道忘了吗?!”
“你现在竟为了他们,对我说这种话?”
祁燃烬冷冷看着她,眼底翻涌着某种晦暗不明的情绪。
忘了吗?
她当然没忘。
那些人曾经是怎么对她的,她到现在都能回忆起每个画面。
可现在她是指挥官,她带领他们执行任务。
任务以这种方式惨败,是她的失责。
“他们是我的士兵。”祁燃烬平静地开口,语气却格外坚定,“我带他们出行任务,就该保证他们活着回来。”
“私人恩怨是一回事,责任是另一回事。”
她嗤笑道:“小公主,我可不像你,永远站在特权者的立场上看待牺牲。”
夏歌闭了闭眼,咬紧牙关:“……对不起。”
随后,她又抬眼,目光坚定地看着祁燃烬,语气里带着某种决意:“你说的对,我轻飘飘一句话确实改不了什么。但我还是要说,那些士兵的牺牲,我会认下。”
“关于你们当时的目的,我其实不太清楚。你不愿意跟我说,我也不能确定你的立场。”
“我只知道,我绝不能让父亲的计划成功。”
“所以我只能尽我所能的,去破坏这次任务。”
“导致你,和那些猎人们伤死,我很抱歉。但我并不后悔我的举动。”
祁燃烬听懂了,潜意思是——在夏歌看来,这个后果,比起父亲计划成功的后果,已经算轻的了。
她微微一愣,表情凝重起来。
“你知道情况吗?就在这里妄下结论。”她冷笑道。
夏歌定定地看着她,也冷笑了一下:“那你就知道全部情况了?”
“以我父亲的性格和偏见,他根本不可能完全信任你吧?”
这句话让祁燃烬的表情终于变了变。
空气再次陷入沉默,她们都没再说话,一时间空间里只剩墙上钟表的滴答声。
许久后,夏歌忽然轻声开口:“……听说你被停职了。”
她低下头,有些难过:“你……那是你拼了那么久才爬上去的……”
祁燃烬却仿佛不以为意:“拜你所赐。”
夏歌没有理会她话里的讽刺,抿了抿唇,继续道:“但,你还是没供出我……”
她顿了顿,声音更轻了些:“所以,谢谢你……”
“姐姐。”
这个称呼让祁燃烬的眼眸为不可察地闪了下。
她没有回应。
半响后,祁燃烬才缓缓开口,声音已经恢复平稳:
“……你发现了什么?”
——
李舒宁这几天发现了一件很不科学的事——祁燃烬竟然在家里待了整整一个星期!
要知道,这孩子搬进来的这一年,最长也就待过一晚。平常家里也就她一个人住,一个月能见她一次就不错了。